“秉承矢志·化物报国”展馆 大连化物所供图
■本报见习记者 孙丹宁
蜿蜒的小路、茂密的山林,远处是无边大海。这里是中科院大连化学物理研究所(以下简称大连化物所)的坐落之地,很多所内职工经常笑称去研究所就是去“爬山”。而在上山的过程中,大家总会路过一个面积约1000平方米的“其貌不扬”的场馆,其内部别有洞天。
一进入场馆,“锐意创新、协力攻坚、严谨治学、追求一流”的牌子便跃然眼前,这里就是以“秉承矢志·化物报国”为主题的大连化物所科学家精神教育基地。该基地成立于2019年,截至2021年底,共接待活动200余批次、累计接待参观学习约2300人次。
往里面走,一面由27位科研工作者照片组成的“院士墙”十分醒目。他们都曾在大连化物所工作、学习过,在研究中奉献自己的青春,共同构建了研究所的过去与现在。张大煜、张存浩……这些科学家的不灭信念感染着一代又一代科技工作者。
张大煜:急国之所急
科学家精神教育基地场馆外几百米的地方,有一尊青铜雕像,“他”目视前方,眼神深邃而坚定。
这尊雕像,正是我国催化科学的主要奠基人、大连化物所创始人张大煜。在他身后,“催化基础国家重点实验室”的牌子熠熠生辉,见证着他走过的那些岁月。而展馆内有一整面墙,讲述了他的科学研究过往。
1949年3月,解放战争的硝烟仍在弥漫。在党中央号召下,一批心念祖国的有志之士汇聚辽宁省大连市,开启了他们充满雄心壮志的奋斗篇章。张大煜就是其中之一,他几经辗转到达大连,投身于新中国的建设事业。彼时的大连化物所还是大连大学科学研究所,这里百废待兴,一切都要从“零”开始。
“只要是为新中国建设,理当在所不辞。”怀揣着这样的报国信念,张大煜在大连化物所开启了长达30余年的催化研究。
新中国成立之初,石油资源匮乏,阻碍了国家经济发展的脚步。张大煜迎难而上,成功研制出了“水煤气合成液体材料”等多种催化剂,解了“燃眉之急”。朝鲜战争时期,局势紧张无比,国家急需高性能炸药,张大煜又带领团队夜以继日研制出了合适的炸药原料,成功投入工业化生产。大连化物所承担“两弹一星”任务时,张大煜又在短时间内研制出“高效精密蒸馏法生产重水”等多种成果,取得了科学技术上的突破。
祖国需要什么,他就研制什么;敌人制约什么,他就突破什么。
在无数次的努力奋进中,张大煜带领大连化物所人完成了一次又一次的转型,攻克了一道又一道难关,确定了“任务带学科”的发展模式。直到今天这仍是化物所人前行的方向。
至诚报国的“张大煜精神”犹如一盏明灯,照亮前行的路,激励大连化物所人代代传承先师薪火、砥砺前行。
张存浩:三次为国“转行”
在张大煜旁边,陈列着另一位科学家的“光辉岁月”。他就是张存浩——我国高能化学激光领域的奠基人和开拓者,也是我国分子反应动力学领域的创始人之一,并于2013年获得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。
1950年,张存浩正在美国攻读硕士研究生。当时的太平洋彼岸发生了一件大事,抗美援朝战争爆发了。张存浩凭借着敏锐的洞察力,立刻意识到美国很快要对中国进行科技及人才方面的封锁。没有犹豫,他放弃了继续深造读博的机会,踏上了归国的大船。
刚刚归国的张存浩还有些迷茫。未来的方向在哪儿?他想,可以去北京的留学生接待处递交材料,找找答案。此时的张大煜正在接待处寻找合适的人才,看到张存浩的履历,他立刻上前“劝说”张存浩加入大连化物所团队。两人“一拍即合”,当晚就坐上了去大连的火车。
在大连化物所,张存浩找到了许多志同道合的年轻科研者。怀着报国的信念和“做实事”的想法,张存浩在此地扎根,踏踏实实地开启了自己的研究生涯。
面对石油资源匮乏的状况,张存浩跟随张大煜开始了水煤气合成液体燃料的研究。他和团队“另辟蹊径”,通过研制高效氮化熔铁催化剂,成功建立了达到国际领先水平的工艺体系。但是大庆油田的发现让合成油失去了工业化的理由,这项研究成果只能搁置。
张存浩没有气馁,迅速转向了国家需要的下一个方向——研究火箭推进剂,开始第一次“转行”。没见过火箭、没有任何参考资料,一切都无从下手。作为项目负责人的张存浩和团队驻扎到郊区的实验站,同吃同住,“赶”着科研进度走。历经千余次的实验,冒着爆炸的风险,团队研制出了液体氧化剂注喷器,为火箭研发提供了关键部件。
1973年,激光科技成为我国前沿课题,大连化物所也组建了激光化学实验室。张存浩开始了人生中的第二次“转行”,他接过重担,成为该实验室的首任主任。面对仪器、设备的欠缺,他再次驻扎到实验站内,实地攻关,最终研制出了我国第一台连续波超音速化学激光器,成为中国高能化学激光的奠基人。
但张存浩没有止步于此。1982年,他又将目光瞄准脉冲氧碘化学激光领域,再一次勇闯“无人岛”。张存浩带领团队于1985年研制出世界第一台放电引发脉冲氧碘化学激光器,后者处于国际领先水平。
三次“转行”,三次成功,背后不仅仅是张存浩对于科研的热爱,还有面对国家重大需求时勇挑重担的决心。
同事给张存浩起了一个绰号——“张着急”,因为他总是想着国家交给的任务怎么尽快完成、怎么做才能满足国家需要。“国家为重,个人为轻”的信念一直深深扎根在张存浩的心里,这也是他在六十余载研究岁月里前行的动力。
“大爱无我,矢志报国”的张存浩精神,也在大连化物所内一代代传承下来。
一代代人的“接力”
除了一张张记录过往的照片,还有一些老物件也躺在展馆的玻璃柜中,比如张大煜先生的手稿、自传、实验记录本、入党志愿书,张存浩先生的实验记录本、制作的幻灯片,钱学森给张存浩的回信,等等。
这些珍贵的原稿将当时那个年代赤心报国的生动场景,如同“飞鸽传书”一般又带到了每一位参观者的眼前,也镌刻在每一位大连化物所人的心中。大连化物所的精神和接力棒正在一代代传递。
毕生从事色谱基础理论技术研究的邹汉法、毕生奉献给国家生态文明建设的蒋宗轩、毕生投入太阳能电池相关研究的任通……国家需要什么,他们就义无反顾地去做什么。在这个北纬39度的“浪漫之都”,一代代学者用自己对科研不灭的信念和爱国心,积累成坚不可摧的城池堡垒。他们将继续扬帆,踏上新的征程,向着星辰大海前行。